清鄂尔泰有幅名联:“除却诗书何所癖,独于山水不能廉。”这般境界虽不能及,却让人欣赏。想象着成群成片开放的鲜花,想象着盛装的少数民族少女,想象着连绵起伏、绵延不绝的群山,想象着屋檐下避雨或者纺织的老人,我似乎随着飞机在穿越云霄的瞬间,抵达心灵向往的地方。
看过很多关于丽江大理的图片,那都是游客或者摄影师粉饰过的精美作品,足以体现丽江古镇的百年沧桑、玉龙雪山的雄伟壮丽和苍山洱海的旖旎风光,可单薄的相片远远不能满足人的心理渴求,只有身临其境,听见呼呼风声,闻到微风飘香,才能让心融于此处,真真切切地体味。
丽江古城内最具特色的是那八百年来顺山而下穿城而过的雪水,在古镇的小河流上,一座座精致的石桥成了这里最好的点缀,软软的青荇油油地在水底招摇,仿佛等待某一个时刻,有人倾听它千百年来酝酿的故事,而丽江的桥是随意的,不着痕迹,我喜欢夜幕渐近华灯初上时的桥,石桥边的花朵填满了你的视野,璀璨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世界。沿河不同格调的各色酒吧,大红灯笼高高挂,成就了丽江的风情与雅致,也难怪欧阳修的“山水之乐,发之心而寓之酒也”,在如此美的地方,敞开心扉、抒情于酒是顺理成章之事。
酒吧文化之于丽江,就像奥运会之于中国,世博会之于上海一样,是新兴文化的衍生,既是特色也是值得传承的艺术文化。集中的酒吧给小镇增添了无限风情,甚至成为了寻找丽江的一个重要理由。光线充足的时侯,酒吧被映衬得非常优雅和安静,三三两两的吧客们坐在靠窗的地方,随身携带着笔记本或IPAD,网上冲浪、QQ、游戏、电影、微信等等,惬意而舒适。
白天的酒吧是安静地,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而夜晚就变成了另一个天堂,色彩斑斓的灯光下热情洋溢的善男信女,汇聚在一起,各自找寻一个狂欢饮酒的理由。红红的灯笼,风吹摇曳的年代,各有各的故事。你可以在寂静的角落拍案而歌,也可以在喧嚣的人群中孤独静坐,可以和心心相印的情人缠绵悱恻,也可以和素昧平生的旅人觥筹交错,而窗外只剩了河水流淌的声音、兰花绽放的声音、杨柳发芽的声音、古苔延展的声音。
这古城,夜晚是一个客栈,白天是一个江湖。崇文尚道、广纳百川造就了这样一个有容乃大、无欲则刚的江湖。这清悠的小桥流水人家,蕴了千年韵味的古城,以它不动声色却一针见血的温情与豪迈,羁绊住了多少江湖人漂泊的脚步,慰籍了多少江湖人疲倦的灵魂!
民以食为天。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少了食,尤其是中国的食更是有着千奇百怪、五花八门的乐趣。作为一个对零食没有贪恋的人,到了丽江,仍然禁不起美食的诱惑,如果有鸡豌豆、韭菜、绿豆芽、花椒油、油辣子、炒火麻子面及油盐酱醋姜蒜精心调制成的丽江NO.1传统凉粉都不够吸引你,那纳西族宴客的“吹猪肝”、“岩巴玖”、“纳西火锅”会不会让你嘴馋?小巷深处的“东巴烤鱼”、“八大碗”、“纳西烧豆腐”、“小锅米线”有没有给你想象的空间?随处可见的“丽江酸奶”、“水焖粑粑”、“炸竹虫”、“青稞酒”是不是让你更不想离开呢?不管是否是吃货,都会被这满街的香味牢牢套住。
在丽江,大街小巷都能看到弹着吉他的歌者。他们大多是自编自曲演奏,偶然唱些流行歌曲,也掺杂许多纯正的自然气息。印象最深的是我坐在一个古朴精致的咖啡馆听歌者哼唱丽江时的情景,他们自顾自的唱着自编的歌曲,微闭的目光中带有些坚定与释然。旁边的友人曾经问他:“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他茫然地回答道:“唱歌啊,像现在这样。”脸上随即露出满足的微笑,继续哼唱他的歌。他的世界里也许只有哼唱歌曲的那一幕是他最幸福的时候了吧。马路上的歌者是随性的另一种美。看他们披着长发拿着吉他,两眼望向远方,眼睛并没有聚焦,想必心思早被歌声带到远方的某处了。在远方的某处也许有他钟爱的某个姑娘,或者是他日思夜想的亲人,不论如何,他的心是漂泊的,心总在不远处的未来飘荡。
阳光随着云团的飘移均匀地洒满大地,远处巍峨的玉龙雪山,闪耀着圣洁的光芒,一条蚕丝般柔滑的云带环绕在雪山的肩头,神的容颜在若隐若现中是那样的让人憧憬和期盼。听,仿佛有一阵阵马铃急促而来,红的像是在熊熊燃烧的岩壁上,轰然冲出了无数的马帮,他们从天而降,在十二折的绝壁上奔跑着,呐喊着,马帮路上腾起了一阵阵欢快激昂的烟尘,茶马古道的风雨,承载了纳西人生命的渴望,马帮穿行在彩云之南,纳西人的歌声如此嘹亮和粗犷。这是大自然最隆重的礼物,自由呼吸的清新空气,仰天一望,忧伤焦虑全消失殆尽,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这种自由的惬意,全是恩赐的幸福,心中是对大自然无限的崇拜和崇尚,无限地留念这份天性的全然释放。
回到城市,车水马龙,我居然有种已不能完全确认曾经到过丽江的感觉,似乎是一个隔世的梦,只有梦中走过古城的每一条河道、每一座小桥、每一条小路,翘角屋檐下漫步飞舞,是另一个我。只有书房外间响的风铃,还在像我一样固执的波动着我的心旌。
殊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
(吴瑕)